作为陪审员候选人的美国首席大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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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2015-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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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叶帆

无论是总统还是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不会有哪个基层法院的法官决定把他们留下来当陪审员。但是,在温馨场景之后,却是美国司法制度的精神基石:没有人拥有绝对的和超越法律的权力。

第49号陪审员

2015年4月15日上午,美国马里兰州罗克韦尔市( Rockville)(注:近年来,罗克韦尔市渐渐地成为华人聚居区,华人超市、餐馆云集。因为Rock在英文中有石头之意,而词根ville则有村庄含义,当地华人称此地为“石家庄”)蒙哥马利郡法院位于州政府办公楼第七层的法庭里,一早就挤满了人,就像任何一个法庭工作日一样。50多名来自马里兰州的居民挤在观众席里,等待着地区法官罗纳德·鲁宾和诉讼双方从他们中间选出一个6人陪审团。

当天的案子很简单:是一起交通事故导致机动车报废而引起的民事诉讼。因为不是人命关天的刑事诉讼,很多州使用较小规模的陪审团以节约成本。

每位备选的陪审员都被分配了一个号码,法官和律师不会叫他们的名字,而只是叫他们的号码。就像任何一起常规的诉讼一样,鲁宾法官开始逐条询问备选陪审员的背景,“有没有谁自己或者直系亲属是医务人员?”

这时候,第二排一个精神矍铄的男人举起手说:“我是第49号陪审员.我姐姐是护士。”

法官接着问他姐姐在哪里做护士。第49号陪审员解释,他姐姐在印地安纳州做护士。“好的,”鲁宾法官问道,“这会让你很难或者不可能在此诉讼中保持公正立场吗?”“不会。”第49号陪审员回答说。

接着,鲁宾法官问:“有没有谁或者直系亲属是从事事故调查类工作的?”好几个人举手。第49号陪审员也举了手:“我姐夫在印地安纳州做警察。”“好的,”鲁宾法官问道,“这会让你很难或者不可能在此 ’诉讼中保持公正立场吗?…‘不会的,法官大人。”第49号陪审员回答说。

“这里有谁经历过严重车祸吗?”鲁宾法官接着问道。“我十几岁的时候有过,”第54号陪审员发言,“我把我爸的沃尔沃撞毁了。”“我的天哪,你没事吧?”鲁宾法官问。第54号陪审员说他没事。“那后来你爸怎么和你算账的?”法官继续提问。“哦,我在芝士蛋糕工厂打了两个夏天的工。”第54号陪审员回答说。

听闻此言,法官、律师和包括第49号陪审员在内的群众都开怀大笑。(注:芝士蛋糕工厂是美国著名的连锁糕饼店和餐馆。)

被打发走的美国首席大法官

下一步,鲁宾法官就要问这些备选陪审员的法律背景了。但是,他停顿了一下。“第49号陪审员,你能上前吗?”一般而言,在美国法庭上,任何人未经法官传召都不得靠近法官。鲁宾法官单独把这个陪审员叫出来,这是咋回事?

原来,第49号陪审员不是别人,正是美利坚合众国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作为美国最高司法官员,他和普通老百姓一样,也得尽一个普通公民的义务:担任陪审员。

显然,鲁宾法官事先知道作为首席大法官的罗伯茨当天要来备选陪审员。如果向罗伯茨提问他的法学背景,他那么炫目的双料哈佛毕业生(本科和法学博士)身份、《哈佛法学评论》主编、伦奎斯特大法官的法官助理、里根政府的白宫法律顾问、老布什政府的次席政府律师、在最高法院的无数次诉讼、小布什提名他为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法官和美国首席大法官的经历,说到天黑都说不完。所以,鲁宾法官传召罗伯茨和双方律师上前说话。“先生,早上好,今天怎么样?”鲁宾法官问道。

“好极了,谢谢您。”第49号陪审员罗伯茨答道。“我和双方律师商量过了,很显然我们都了解您的法律经历,法官大人。”很快,鲁宾法官和双方律师都同意,在问及法律背景时,罗伯茨不必发言。

整个遴选陪审员的过程很快就结束了,鲁宾法官和双方律师在第2~ 14号之间选了6个陪审员、2个替补。第49号陪审员罗伯茨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那些备选陪审员的美国政要们

很显然的是,并不只是鲁宾法官事先知道罗伯茨今天要来待选陪审员,就连《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等各大媒体的记者也赶来云集法庭。

Twitter(推特)上的快讯很快就出来了,各大媒体的网站报道也立刻跟进。美国司法记者们抱着挖掘茴香豆的“茴”字有四种写法的精神,开始回顾各个政要接受陪审团遴选的经历。 第一个被挖出来的是艾琳娜·卡根大法官。卡根住在哥伦比亚特区,也就是华盛顿市区内。最近几年,卡根已经被传召两次了。但是,她一次也没被选上陪审员。

比卡根更“惨”的是布雷耶大法官。布雷耶还保留着马萨诸撒州老家的地址。2005年,他被马萨诸撒州法院传召的时候,不但没有被选上陪审员,当地法院一开始压根就没人认出他是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除了这些大法官备选陪审员的经历,在美国总统队伍里,前总统里根曾于1980年被法院叫去备选陪审员。但是,由于当时他已经当选总统了,美国加州的法官还算不错,允许里根在总统任期结束之后再去。

小布什和奥巴马都在在任期间分别被得克萨斯州和伊利诺伊州的法院叫去备选陪审员,两人都试图抽出时间,但最终无法分身。还好,两地的法官都还体谅总统国事繁忙,豁免了两人的陪审员义务。

倒是克林顿在退休之后的2003年被传召去做陪审员,法官却没有给克林顿做陪审员的机会。当时,这个案子指控的是一起帮派火拼枪击案,该犯罪嫌疑人随后被判决有罪。后来,这名被告人直接上诉,号称他的宪法权利被侵害,因为克林顿先生没有得到做他陪审员的机会。

毫无疑问的是,无论是总统还是美国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不会有哪个基层法院的法官决定把他们留下来当陪审员。但是,在温馨场景之后,却是美国司法制度的精神基石:没有人拥有绝对的和超越法律的权力。

是的,没有哪家基层法院的法官会把他们留下。但是,他们或者她们有这个法律权力。奥巴马总统试图绕过国会用行政命令搞移民法改革的时候,一位联邦地区法院法官就可以冻结他的命令。司法的权威的确让人佩服。

(摘编自新浪博客“高分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