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航
作文标题素有题眼之称，题目的巧妙拟定，对提高整篇文章的可读性，有着重要的作用。比如70年代“伤痕文学”论争中，李剑的一篇名为《“歌德”与“缺德”》的文章，韩少功的《爸爸爸》，郭沫若诗歌标题《凤凰涅槃》，刘心武的《公共汽车咏叹调》，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和陈应松的《失语的村庄》，以及冯骥才的《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题目的巧妙设定，让人拍案叫绝，其效果，归功于变异修辞的运用。
变异修辞从变异的角度，探讨言语表达的修辞效果。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在其《修辞学》中论述了语言“变异”使用的问题。他指出：“像这种在常用的词汇中见出变化的用法，给平常的语言赋予一种不平常的气氛。”著名的语言学家冯广艺先生，在他的《变异修辞学》一书中指出：“在一定条件下，文学语言可以超越规范，通过变异形成新的规范，使之获得特有的魅力。”
李剑的《“歌德”与“缺德”》运用声响形态变异，作者认为当时的中国无失学失业之忧，百姓安居乐业，社会主义为何不可“歌”其“德”？《爸爸爸》中的炳崽，是个只会说“爸爸爸”的白痴，他的说话方式，是鸡头寨人流传已久的思维方式和语言习惯。作者通过炳崽这一具有象征意味的形象，批判民族的封闭愚昧。同样，他的另一部作品《女女女》也采用变异修辞的手法。郭沫若的《凤凰涅槃》采用语体变异，涅槃是佛教名词，是佛教所宣扬的最高境界，后来一般称佛或僧人的死为涅槃。用在这里构成标题含义深刻。刘心武的《公共汽车咏叹调》、蒋子龙的《饥饿综合症》采用语体变异，增强了艺术语言的幽默感，使语言具有新奇感。莫言的《透明的红萝卜》和陈应松的《失语的村庄》则应用了词语的超常搭配，《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则体现了矛盾表达变异。
变异修辞的运用使得语言更加生动形象、含蓄婉转、幽默诙谐、精辟凝练，题目更加意蕴深刻。同样，在高考作文中，将变异修辞应用于文章题目的拟定，不仅可以提高文章的关注度，也是提高考场作文成绩的一条途径。
一、声响形态变异
利用声音形式上的变异手段达到修辞的目的。在长期探索中，人们对声响形态的利用分为两个方面：规范性运用，比如诗歌平仄声形韵律成的巧妙安排便是利用汉语声响形态的特征造成的。另一种是巧妙地利用声响形态某些特征造成一种听觉感知的音响形象的变异美，使其发挥出超越自身的表现力。
（1）2006年湖北卷满分作文《减负中的“朝三暮四”》
（2）2013高考湖北卷标杆作文《让自己“水”一点》
（3）2011高考优秀作文（全国卷）《至诚至成》
（4）2010全国卷满分作文《背上“悦读”的行囊》
例（1）中“朝三暮四”讲一群聪明的猴子，它们为晚上吃的栗子是四颗，而早上却只有三颗而气愤，于是主人说：“以后给你们早上四颗，晚上三颗!”猴儿们心里却乐开了花。其实早上多出的那颗栗子，是从晚上那四颗中“挪”出来的。原比喻聪明的人善于使用手段，愚笨的人不善于辨别事情，后来比喻反复无常。考生指出，实施减分政策后，学生的在校学习时间看似减短，其实是，学生的课业负担由课堂转移到课后。同音同形的变异，在意义上却截然不同。
例（2）中考生引用“上善若水”，描述了水成得方，就得圆，载得万吨巨轮，也能浮起一叶扁舟等品质。我们即将踏入社会，像水一样随方就圆，不仅在繁杂的社会中创造辉煌，更可保持一身清白。同音同形的变异，将考生所要表达的观点用一个“水”字概括，即经济又意蕴深刻。
例（3）中诚信是立业之本，成功之道，只有秉持诚信，才能成功，考生利用了“诚”与“成”的同音关系。例（4）中利用谐音的特点，巧妙运用了同音异形的变异，新颖别致，寓意双关，将“愉快地阅读”这一主旨凸显出来，给人以新鲜之感。
例（4）更是突出了要将阅读变为快乐读，体会读书的乐趣，在标题上就点明文章的主要内容，真正做到了“题眼”。
二、聚合单位变异
（一）词性变异
（5）2010全国卷（Ⅱ）高考满分作文《重拾遗落的厚重》
（6）2010全国卷（Ⅱ）满分作文《与品读相拥》
（7）2013浙江高考优秀作文《最是那初放的安祥》
（8）2007年高考作文浙江卷满分佳作《感悟消逝》
（9）2011年福建高考满分作文《热爱诞下创造的婴孩》
例（5）、例（7）“厚重”、“安详”形容词用作名词。例（6）“品读”动词用作名词。例（8）“消逝”动词用作名词。例（9）“热爱”动词用作名词，“创作”动词用作形容词。
（二）语体变异
语言在一定的交际环境里，为了达到某种交际目的形成的不同语言风格比如科学体、谈话体等。而语体变异则是，属于甲的语体词有意让其进入乙语体，而产生特殊的修辞效果。
许多优秀文学作品的题目充分显示了变异修辞在拟定文章标题中的作用。词语的语体变异运用，构成标题，使文章题目新奇醒目，富有吸引力增强艺术语言的幽默感，使语言具有新奇感，用经济的笔墨表达丰富的内容。
（10）2006年高考作文北京满分卷佳作《北京的符号》
（11）2013广东高考优秀作文《让爱双向流动》
（12）2010山东满分作文《光明与阴影构成美丽的花》
（13）2013高考湖北卷标杆作文《人生的容器》
（14）2010年四川高考满分作文《点、线、画》
符号学、物理、美术、化学、数学专业名词“符号”“双向流动”“阴影”“容器”“点、线、面”构成标题，不仅将考生的文章内容形象概括，同时，新奇可感，抓住了读者的阅读好奇心。
（三）色彩变异
感情色彩发生变化，使语言幽默诙谐耐人寻味，表义新颖别致，含义深刻。
（15）2008年高考作文全国卷Ⅱ满分佳作《变味的善良》
（16）2010年上海高考满分作文《我们自私的“智慧”》
（17）2010年山东省高考满分作文《冷板凳上守候成功》
（18）2011北京高考满分作文《留给自己一个对手》
例（15）“善良”褒词贬用，考生写到“俯身怜悯的姿态伤害了别人的自尊”，有时往往善意的行为却烫伤他人的心灵。例（16）智慧表示智力器官的终极功能，有智慧的人称为智者。智慧也被作为能力卓越的优秀人才的显著特征。做褒义词用。而考生在写出的文章中，却对拷问其正义性。举例假奶粉制造商，他们将智慧用在以他人的生命健康为基准进而获得巨额财富上，考生进而指出真正的智慧并不是对他人的榨取，而应该建立在对智慧的合理利用上。
例（17）“冷板凳”贬义褒用。比喻清闲冷落的职务或处于无事可为的境地，含贬义，但是在此处，考生将其赋予褒义词的感情色彩，冷板凳正如成长中遇到的挫折，只有经历磨难，才会成功，考生文章集中选取两个人们熟知的故事，形象生动的阐明经历挫折、绽放美丽之花的过程，富有说服力和感染力！例（18）“对手”贬义褒用，“对手”既敌手，斗争对象，考生在文章中，将“对手”解释为使我们成长的人。
（四）词语搭配变异：超常搭配是在遵从语言运用规律的情况下，为了一定的表达需要而故意超常越格的一种变异手段，表现为有意打破常规搭配和固定搭配的词语限制，超出常规的组合词语、句子成分，使组合的词句显出特殊性，使语言更加生动形象，使得作品形象更加鲜明、意蕴深刻，产生奇特的表达效果。
（19）2007高考安徽卷满分佳作《提篮春光看妈妈》
（20）2008年高考作文浙江卷满分佳作《触摸都市》
（21）2009年陕西省高考满分作文《西安的无奈》
（22）2010年山东高考满分作文《心灵的暖春》
（23）2001年高考作文全国卷满分佳作《与诚信向行》
（24）2010全国卷（Ⅱ）满分作文《用心阅读》
（25）2010年福建省高考满分作文《何妨让思维转个弯》
例（19）、例（20）“提篮春光”、“触摸都市”动宾超常搭配。例（19）用量词“篮”修饰不可捉摸的春光。考生将春光描述为可以捧在手心的实物，使其形象具体可感，并且充满温情。例（20）用“手”搭配“都市，”将“都市”描绘成可以用手感知温度的形象。例（21）、例（22）“西安的无奈”“心灵的暖春”定中超常搭配。例（21）“无奈’‘是人特有的一种心理状态，“西安”作为地理名词，并不具有这一特征，考生采用拟人的手法，赋予“西安”这座古城人的特性，使其形象更加丰满。例（22），暖春描绘的是温暖。阳光明媚的自然天气，考生用“心灵”修饰，意在将内心无以名状的幸福，用可感的暖春代替，一言概之。例（23）、例（24）“与诚信同行”“用心阅读”状中超常搭配。诚信是一种品质，考生采用拟人的手法，将诚信这一品质视为同伴，意在秉持诚信，诚信做人。众所周知，用眼睛读书，考生将“心”作为状语，意在告诫，读书应该领会其中要义。例（22）“思维转弯”主谓超常搭配。动词“转弯”所搭配的主语是机动车辆，考生将“思维”与“转弯”搭配，意在说明，考虑问题要换个角度，尝试新的方法。
三、矛盾表达变异
在言语形式上打破逻辑规律，造成一种看似矛盾，实则隽永的言语特点，利用形式上的矛盾来表达一定的思想内容。寓深沉、含蓄、幽默于矛盾之中。
（26）2009陕西高考满分作文《让凝固的音乐流动起来》
（27）2010年上海高考满分作文《稚嫩的成年》
（28）2011年上海高考作文《一切都会过去与一切都不会过去》
（29）2013山东高考优秀作文《闻吾过，心窃喜》
（30）2013湖南高考优秀作文《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例（26）“凝固”与“流动”，考生将建筑喻为凝固的音乐，雄伟美丽的建筑正如音乐般给人美的享受，但倘若建筑与环境格格不入，美又从何谈起。因此，考生指出：特定的人、特定的背景才能烘托出最优秀的艺术，因此要让凝固的建筑才能像水般将美传播远方。例（27）“稚嫩”与“成年”，稚嫩形容未经世事的青少年，而成年人应该具有的是成熟与睿智，考生用稚嫩一词，准确地将成年人的不成熟托盘而出，让阅卷人对文章中心思想一目了然。例（28）“过去”“不会过去”，题目的设定夺人眼球，吸引阅卷老师的目光。例（29）“闻过”“喜”，听到自己的失误、缺陷，不是失落、生气，反而欣喜，考生运用矛盾变异的方法，准确地传达了自己的思想与态度，例（30）“猛虎”“细嗅”，心有猛虎但不急躁，反而能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考生采用矛盾对比的方法，即将文章的主要内容，寓于题目之中，有所侧重地表达了主要观点。
高考作文考试大纲对作文语言的要求分为基础等级和发展等级两个部分。发展等级对语言的要求是有文采，如用词生动、句式灵活、善用修辞、文句有意蕴等。变异修辞是构成语言变异的主要途径，变异奇特的言语表达能够激发人们的兴趣，吸引人们的注意。考生在作文时，首先将自己与他人的语言做比较，寻找自己的个性，其次，将一般性表达和艺术性表达进行比较，重视表达的艺术性、技巧性。最后，变异是对语言材料的巧妙安排，考生要善于打破常规，形成与别人不同的具有独特个性的言语表达方式，使得表达新颖别致，收到奇特的表达效果。
参考文献：
[1]冯广艺．变异修辞学[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
[2]陈望道．修辞论集[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1985．
[3]潘新和.新课程语文教学论[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
（孙晓航 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0410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