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多维度地审析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来龙去脉、优劣得失，既有助于适应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客观透视其发展历史，也有助于稳步推动其“质”“量”同行。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发轫于20世纪90年代，至今共经历了探索起步、快速发展、自主设置与调整三个各具特点的发展阶段。期间，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在锻造專兼职协同的高水平师资队伍、强化课程建设造就高素质专业人才、培育系列丛书和结项著作等标志性科研成果、搭建常态化开放式学术交流平台等层面取得了显著成就，却也存在师资队伍数量结构有待扩充优化、人才培养规模偏小且层次较低、学位点区域布局不够均衡、科学研究低水平徘徊现象突出等系列问题。在今后的发展中，需要加快师资培养引进和教师共同体建设、完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类型层次结构、优化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区域布局、加强聚焦社会现实问题的成人教育实证研究。
关键词：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师资队伍；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学术交流
中图分类号：G7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195（2019）06-0068-10doi10.3969/j.issn.1009-5195.2019.06.008
从1993年华东师范大学创办第一个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授权点（以下简称学位点）至今，我国（除港澳台地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已走过了近30年的风雨历程。期间，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在师资队伍建设、人才培养、科学研究、学术交流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就，在教学模式、培养质量等方面形成了自身特色和优势。当然，与新时代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需求以及教育学其他专业学位点相比，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仍存在亟待解决的问题，也面临着未来路在何方的发展困惑。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多维度地审析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来龙去脉、优劣得失，既有助于客观透视其发展历史，也有助于稳步推动其“质”“量”同行。
一、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发展的阶段
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发展可以分为探索起步（1993年至1999年）、快速发展（2000年至2010年）、自主设置与调整（2011年至今）三个阶段（见图1）。
1.探索起步阶段（1993年至1999年）：硕士学位点从无到有，教材建设初具成效
（1）设立硕士学位点并开始招生
1993年，经国务院学位委员会批准，华东师范大学设立了第一个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点，拉开了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的序幕。1994年，该学位点开始招生。学位点创办初期，研究生招生规模较小，首届只有1名研究生入学，1996年则未招生（高志敏等，2015）。1998年，曲阜师范大学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授予权，成为全国第二个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点。1999年，该学位点首批招收了4名硕士研究生。
（2）编撰出版研究生专用教材
为推进成人教育学科理论体系发展和研究生教材建设，1997年，华东师范大学成人教育学专业学科带头人叶忠海组织编写了《成人教育理论丛书》，这套兼具系统性、新颖性和应用性的丛书成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主要教材。1999年，河南大学教育学原理专业成人教育方向带头人王北生组织编写的《成人教育研究丛书》出版。这两套丛书的面世，为起步阶段的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奠定了根基。
（3）“成人教育学”被纳入国家标准和学科专业目录
1993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开始实施，“成人教育学”被确定为教育学二级学科，代码为880.57。1997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国家教育委员会颁布的《授予博士、硕士学位和培养研究生的学科专业目录》也将“成人教育学”纳入其中，专业代码为040107。从此，“成人教育学”在我国获得了“法定”的学科专业身份。
2.快速发展阶段（2000年至2010年）：学位点数量增加且层次提升，学科交流平台价值凸显
（1）硕士学位点数量快速增加
2000-2001年，北京师范大学、同济大学等4所高校先后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授予权，并陆续于2002年和2003年开始招生。2003年，河南大学、华南师范大学等6所高校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授予权，2004年同步开始招生，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点增加至12个。2007年，随着上海师范大学、江西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等高校开始招生，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增加至22个，硕士招生规模也快速扩大。
（2）博士学位点实现零的突破
2004年，华东师范大学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学位授予权，并于2005年开始招生，开启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培养的先河。2007年，西南大学开始招收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2008年，我国首位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毕业。
（3）搭建研究生培养交流平台
2004年，中国成人教育协会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专业委员会（简称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与河南大学联合举办了“全国首届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工作交流研讨会”，来自16家单位的42位代表就新世纪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创新发展进行了深入研讨。自此，每1-2年召开1次的研究生培养工作交流研讨会成为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重要交流平台。
（4）评选研究生优秀学位论文
为展示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人才培养成果，推进研究生培养工作，2006年，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开展了首届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优秀学位论文评选，评选出的21篇优秀学位论文于2007年结集出版。2009年，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开展了第二届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优秀学位论文评选，共评选出35篇优秀学位论文①。
3.自主设置与调整阶段（2011年至今）：一级学科下自主设置与动态调整学位点，专业招生与方向招生并存
（1）在教育学一级学科下自主设置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
2011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下达了2010年审核增列的博士和硕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名单，这次学位授权审核与以往学位授权审核的不同在于，政府主管部门仅审核一级学科的学位授予权，学位授予单位可在一级学科授权下自主设置二級学科。基于这一政策，2011年，宁波大学、河北大学等高校自主设置了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点，并于2012年开始招生。2012年，南京师范大学自主设置的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点开始招生。
（2）动态调整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
为使研究生教育更好地适应经济社会发展需要，持续提高人才培养质量，2014年，我国启动了博士、硕士学位授权学科和专业学位授权类别动态调整试点工作。2015年，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印发《博士、硕士学位授权学科和专业学位授权类别动态调整办法》，决定自2016年起，博士、硕士学位授权学科和专业学位授权类别动态调整实施范围扩大到全国。在此背景下，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进入了撤销或增列的动态调整阶段。从2016年开始，深圳大学、福建农林大学等高校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陆续撤销或暂停招生，湖南农业大学、重庆师范大学则增列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学位点。
（3）成人教育学专业变为教育学一级学科下设研究方向
2011年，国务院学位办、教育部印发《学位授予和人才培养学科目录（2011年）》，该目录分为学科门类及一级学科两级，并提出研究生招生工作2012年起按新目录进行。鉴于此，自2012年开始，同济大学、曲阜师范大学等高校相继按照教育学一级学科招生，原来的成人教育学专业变为教育学专业下设的二级研究方向。2019年，全国共有8所高校以教育学专业成人教育学方向招生。
综上，发展至今，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实现了从无到有、由少及多、从硕士到博士的规模扩张与层次提升。图2呈现了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招生单位数量及变化情况。其中，2014年，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招生单位数量达到顶峰，共有34个硕士学位点和3个博士学位点招生。
二、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取得的主要成就
1.师资队伍：致力于锻造专兼职协同的高水平教师团队
教师是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发展的第一资源，也是衡量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发展的核心指标。在近30年的发展历程中，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都致力于锻造专兼职协同、数量充足、结构合理的高水平教师团队。2019年8月，我们对2019年招生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师资情况进行了问卷调查，最终收到21个学位点的信息反馈。调查显示，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已形成了一支以专职教师为骨干、专兼职教师协同、校内外合作互补的师资队伍。所调查的21个学位点共有教师137人，其中，专职教师105人，兼职教师32人，分别占76.64%和23.36%。值得关注的是，近年来，一批成人教育学专业毕业的硕士博士成为学位点的专职教师，有效地提升了专职教师数量和教师专业化水平。各学位点通过聘请校外专家学者担任兼职教师，也在一定程度上充实了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师队伍。
从师资职称结构看，在所调查的学位点中，正高级、副高级、中级职称教师数量分别为59人、60人和18人，所占比例分别为43.07%、43.79%和13.14%，高级职称教师所占比例相当大，可见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教师职称层次整体很高。
从师资学历结构看，在笔者所开展的调查中，博士研究生、硕士研究生、大学本科学历教师分别为81人、39人和17人，所占比例为59.12%、28.47%和12.41%，其中博士研究生所占比例最高，总体已接近60%，北京师范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南京师范大学等学位点的教师更是全部拥有博士研究生学历。此外，问卷调查中的教师总数为137人，导师总数为115人，二者大致可以对应，因此可以认为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拥有博士研究生学历的教师比例大幅提升，大学本科学历教师比例明显下降，师资学历层次较高。
2.人才培养：强化课程建设造就高素质专业人才
课程建设是人才培养的基本依托和保障，因此成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重要着力点。如表1、表2所示，除外国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公共学位课以及教育学原理、教育科学研究方法等基础学位课之外，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开设的专业课程可以分为基干性课程、方向性课程和特色性课程三类，已形成相对完整的课程体系。其中，基干性课程主要包括成人教育基本原理、成人教育课程与教学、成人教育管理、比较成人教育等，这些课程旨在夯实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的专业基础知识。方向性课程主要有社区教育、老年教育、人力资源开发等，这些课程意在因应社区教育、老年教育、企业培训等实践发展需要。特色性课程是指学位点开设的具有地域或高校优势特色的课程，如云南大学的成人教育与民族地区社会发展、北京师范大学的民国时期社会教育专题研究、西南大学的农村成人教育专题研究、南京师范大学的家庭教育研究、上海外国语大学的成人外语教学理论与方法等。
3.科学研究：培育系列丛书和结项著作等标志性成果
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从设立之初就注重加强成人教育科学研究，也累积了丰硕的学术成果，其中最具标志性的当属系列丛书的出版（见表3）。这些丛书主要由华东师范大学、山西大学等高校学位点的学科带头人牵头完成，力求构建成人教育学科理论体系，汇集成人教育前沿成果。丛书具体内容以成人教育基本理论、成人教育管理等基础研究为主，也注重工作场所学习等新领域的开拓和扎根理论等新方法的探索，同时关注学科之间的互涉融合。
承担省部级以上科研项目继而凝练结项著作是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加强科学研究的又一突出表征。这方面的标志性成果有：杜以德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五”规划教育学重点课题“21世纪中国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结构及其分类研究”是“十五”期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教育类唯一的一项成人教育学科国家重点课题，其最终成果《中国成人教育学科体系结构及其分类研究》一书获全国教育科学研究优秀成果二等奖、山东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等奖励。叶忠海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五”规划教育学一般课题“21世纪初中国社区教育发展研究”的最终成果《21世纪初中国社区教育发展研究》一书在理论层面开创了社区教育的民族性研究，在应用研究层面为中国社区教育规划了发展蓝图，开拓并深化了中国社区教育发展的空间研究。高志敏主持的全国教育科学“十五”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回应新世纪发展的成人教育社会学研究”的最终成果《成人教育社会学》一书，是我国成人教育社会学研究领域首部专著。乐传永主持的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十一五”规划教育学一般课题“社会转型期我国成人院校‘转型性变革’的路径与机制研究”填补了我国成人院校教育转型系统研究的空白，其最终成果《成人教育转型发展研究》一书获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
4.学术交流：搭建常态化开放式交流平台
如前所述，2004年，全国首届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工作交流研讨会在开封召开，与会代表就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的经验和问题进行深度交流，并达成了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和各学位点定期联合举办交流研讨会的共识。截至2018年，该研讨会共举办了9届（见表4）。在每次交流会上，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师生代表围绕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课程建设、师资队伍建设、培养模式改革等主题，筹谋学位点持续发展，强化成人教育学专业认同，打造成人教育学科发展共同体。
近年来，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在每年召开年会之际，会专门举办成人教育学科建设论坛、研究生学术论坛，探讨成人教育学科发展问题，提升研究生专业素养。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在其协办的第七届国际工作与学习大会上，也专门开辟“成人教育学科发展论坛”，邀请国内外专家学者共议成人教育学科发展。
为推动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发展，集聚成人教育领域的博士力量，2018年，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和江西科技师范大学联合主办了第一届全国成人教育博士论坛。120多位与会人员围绕“新时代成人与继续教育研究新取向”这一主题进行了互动交流。该论坛的成功举办，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搭建了又一高端、开放的学术交流平台。
中成协成人教育科研机构工作委员会等机构举办的学术会议，也常凝聚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力量，探讨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发展。譬如，中成协成人教育科研机构工作委员会2013年年会暨全国中青年成人教育研究工作者理论研讨会就专设学位点讨论组，与会代表对成人教育学科地位、研究生招生与就业、研究生专业认同感等问题作了深入交流。
三、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存在的主要问题
1.师资队伍数量结构有待优化
近年来，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都竭力打造高水平的师资队伍，然而，与学位点发展的应然标准及教育学其他专业的学位点相比，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师资数量仍有待扩充。2019年，我们在21所学位点院校所做的调查显示，除云南大学、山西大学、上海外国语大学等少数学位点教师数量充足之外，绝大部分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教师特别是专职教师缺口较大，有的学位点仅有1-2位专职教师。聘任兼职教师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专职教师数量不足的困窘，却也可能带来师资稳定性差、时间精力难以保障等问题。事实上，师资力量不足正是近几年部分学位点被撤销的主要原因。
从年龄结构看，我们的调查显示，50岁以上的教师有68人，占总数的49.64%；40岁以下的教师有24人，占总数的17.52%。其中，有2个学位点的教师年龄全在50岁以上。总体而言，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师资年龄老化现象比较严重，年轻教师所占比例偏小，教师后备力量明显不足。就学缘结构而言，在境外高校（研究机构）获得学位或从事教学、科研工作时间3个月以上的海外经历教师有25人，占教师总数的18.25%，总人数较以往有较大提升，但所占比例仍然偏低，外籍教师更是凤毛麟角。再从师资队伍层次结构审视，目前有少数教师获得浦江学者、青年井冈学者等省市级人才称号，但尚未有人入选长江学者奖励计划、国家百千万人才工程等国家级人才，领军人才、青年拔尖人才等高层次人才紧缺。
2.人才培养规模偏小且层次较低
（1）人才培养规模整体偏小
时代越是向前，知识和人才的重要性就愈发突出，教育和教师的地位和作用就愈发凸显（新华社，2018）。这一判断亦涵括继续教育。事实上，由于经济社会快速发展和知识更新周期不断缩短，我国更加注重继续教育的发展。《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提出：“大力发展继续教育。”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办好继续教育，加快建设学习型社会，大力提高国民素质。”无论是“大力发展”，还是“办好”继续教育，都需要数量充足、素质优良的成人教育专业人才作保障。专业化被视为成人教育成为更有影响力领域的必要选择，而研究生教育是成人教育专业化的重要途径（Merriam&Brockett，2007）。由此，培养大批成人教育专业人才是新时代继续教育高质量发展的迫切要求。
当前，我国已进入老龄化社会，发展老年教育的任务更加紧迫，为此，加强老年教育学科建设和人才培养培训，有条件的高校开展老年教育方向的研究生教育，加快培养老年教育教学、科研和管理人才，成为老年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任务（新华社，2018）。此外，社区教育作为我国学习型社会建设的重要抓手，在促进内涵发展的过程中，也亟需高等学校开设社区教育相关专业，鼓励引导相关专业毕业生从事社区教育工作，以切实提高社区教育工作者队伍专业化水平（教育部，2016）。
毫无疑问，加快发展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特别是设立老年教育、社区教育研究方向，开设老年教育、社区教育相关课程，培养更多老年教育和社区教育教学、科研、管理人才，是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义不容辞的使命担当。但客观而言，当今成人教育学专业20多个硕士点和3个博士点的数量和每年百人左右的培养规模实难以满足新时代我国办好继续教育、促进老年教育和社区教育可持续发展的现实需求。
（2）博士层次人才培养明显滞后
1935年，哥伦比亚大学授予了最早的2个成人教育博士学位。到1988年，美国约2500人获得了成人教育博士学位（Deshler&Hagan，1988）。2019年，美国共有20个成人教育、成人学习、社区教育专业（包括教育博士、哲学博士）博士学位点（Gradschools，2019）。再以同为我国教育学二级学科的教育技术学为例，该学科于1993年设立首个博士点，目前共有33个博士点（王运武等，2019）。而华东师范大学2005年才开始招收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生，迄今也只有3所高校在招生，我國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点数量与美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点、我国教育技术学等专业博士点的数量差距一目了然。再就培养规模看，截至2018年，我国只有29人获得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学位。2019年，3个博士点共招收了4名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不少高校陷入急需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却“一才难求”的困境，这已成为制约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发展的一大短板。近几年，华东师范大学等个别高校的导师有意识地招收成人教育工作者攻读教育领导与管理方向教育博士，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人才培养的不足，但招生数量亦屈指可数。
3.学位点区域布局失衡
从创办以来，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在实现数量扩张的同时，也经历了自东向西、由南及北的辐射范围延展。但目前学位点主要集中于华东、华中、西南等地区。西北地区仅有陕西师范大学1所高校稳定招生，石河子大学曾于2012-2013年短暂招生。东北地区只有东北石油大学于2014-2017年招收教育学专业成人教育学方向研究生。具体以2019年招生的26个学位点为例，华东地区共有10个学位点招生，其中又以上海居多，有4所高校招生，堪称成人教育学专业人才培养重镇。其次是西南地区（5个）、华中地区（4个）、华北地区（4个）、华南地区（2个），西北地区只有陕西师范大学1个学位点招生，东北地区则是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荒漠”。这种学位点区域布局的失衡，尤其是东北、西北地区学位点的匮乏，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成人教育学专业人才的培养，也直接制约着所在区域乃至全国成人教育理论与实践的发展。
4.科学研究低水平徘徊现象突出
毋庸置疑，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是我国成人教育科学研究的主阵地，各学位点在科学研究方面亦取得了不菲成绩。然而，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科学研究低水平徘徊的现象依然突出。在论文刊发方面，整体仍处于缺乏专门的成人教育CSSCI核心期刊和高质量论文偏少的恶性循环，尤其是研究生刊发的论文往往倾向于追求数量而忽视质量。在高水平著作出版、国家级课题立项、高层次获奖方面，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亦未充分发挥其人才聚集优势和表率作用。例如，2019年立项的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中，成人教育学科共有3项国家一般课题立项，国家重大、国家重点、国家青年课题立项数均为零。与其他学科相比，成人教育国家级课题立项总数明显处于弱势。2015年评选的第七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人文社会科学）中，成人教育学科也仅有2项成果获得三等奖。
四、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发展的前景瞻望
1.加快师资引培和教师共同体建设
根据目前的师资队伍现状，人才引进与自主培养是加快成人教育学专业师资队伍建设的基本路径，具体包括引进职业技术教育学、课程与教学论等相关专业的博士，聘任国际专家学者担任客座教授，加快培养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研究生，鼓励、支持学位点教师到境外访学研修或攻读学位，招收相关专业师资博士后等。近几年，华东师范大学、西南大学等高校开始面向海内外招收成人教育学专业（方向）博士后，从事成人教育科学研究及相关教学工作。今后，建议有条件的高校加大博士后特别是师资博士后招收力度，加大青年人才队伍建设和培养力度，拓宽师资来源渠道，优化师资队伍年龄及学缘结构。
推进教师共同体建设是加快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师资队伍建设的另一可行路径。教师共同体是基于教师共同的目标和兴趣自愿组织的、旨在通过合作对话与分享性活动促进教师专业成长的教师团体（王天晓等，2014）。构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教师共同体的主要意义在于，可以通过活动的合作性和成果的分享性促进教师的专业成长，同时可以通过合作、分享，解决当前学位点教师匮乏的窘境。基于共同的目标和兴趣而建立的教师共同体，还可以增强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教师的归属感、认同感和使命感，提升专业自觉和专业自信。就构建主体而言，成人教育学专业教师共同体可以由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等相关协会学会组织推动建立，也可以由教师自发组织成立。成人教育工作者协会等组织最重要的作用在于通过出版、会议等活动促进专业发展（达肯沃尔德等，1986），因此，中成协成人高等教育理论研究会、中成协学术委员会等机构在推进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教师共同体建设方面应进一步发挥组织引领作用。
2.完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类型层次结构
为促进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可持续发展，真正培养经济社会发展所需要的成人教育高素质专业人才，完善类型层次结构是首要之举。具体措施包括：其一，力促成人教育学专业人才培养层次高移，扩大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招生单位数量和招生规模。建议北京师范大学等具备招生资格的高校尽快启动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招生，华东师范大学、西南大学等招生高校加速培植成人教育学专业博士生导师队伍。其二，招收教育博士的高校和导师有计划地面向成人教育领域招生，以培养成人教育领导与管理方面的专业人才，提升成人教育工作者的能力素养和学历水平。其三，探索将教育硕士的培养目标扩展到社区教育、老年教育领域的教学、科研和管理人员，开展教育硕士（如社区教育或老年教育）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试点，培养社区教育和老年教育快速发展所需要的高层次、应用型人才。
3.优化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区域布局
针对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区域布局失衡的问题，今后，应有意识地优化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区域布局，扩大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教育辐射范围。尤其是东北和西北地区，倡导和支持有条件的高校特别是师范院校积极增设成人教育学专业硕士、博士学位点，加快培养本地区发展所需要的成人教育专业人才。在优化学位点区域布局的同时，扩大成人教育学专业人才培养规模，完善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类型层次结构。
4.加强聚焦社会现实问题的成人教育实证研究
而今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在科研方面所暴露出的低水平徘徊问题，是由科研人员数量不足、专业化水平较低等多重因素造成的，脱离社会现实问题、研究方法“重思辨、轻实证”也是主要原因之一。鉴于此，聚焦老龄化时代老年教育的發展、高等教育普及化背景下高等继续教育转型创新、基于乡村振兴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训、继续教育精准扶贫的机制路径等社会现实问题，促进成人教育研究范式转型，凝聚学位点师生团队力量，开展倡导“基于事实和证据”（袁振国，2017）、“以解决问题为要旨”（刘选，2017）的实证研究，将是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加强科学研究、提升科研成果质量的理智选择。当然，需要注意的是，加强成人教育实证研究绝非意味着“唯实证研究”，而应秉承诠释与实证相结合、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程建坤，2016）。
五、结语
依托对全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开展的问卷调查、中国研究生招生信息网历年招生信息、知网和万方数据库、成人教育学专业研究生培养工作交流研讨会发言材料等资料，本研究力求系统地展现我国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的发展全貌，探寻其可持续发展的有效路径，但仍然存在缺憾与疏漏之处。首先，从学位授权点是指“可以授予博士、硕士学位的学科或专业学位类别”这一本义考量，本研究未将河南大学、宁波大学等早期在教育学原理、课程与教学论等专业设立成人教育学、成人教育课程与教学论研究方向的高校及毕业生数量统计其中，但这些学校在成人教育专业人才培养方面确实做出了重要贡献，也为其之后设立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打下了坚实基础。其次，尽管从多种渠道查阅、验证数据，但个别年份的招生单位数量、毕业生数量等仍可能存在些许偏差，有待在以后的研究中修正和完善。
今年恰逢我国首个成人教育学专业学位点创始人叶忠海先生80周岁，笔者在此向先生表示由衷的敬意。本研究也得到了云南大学、广西师范大学、河北师范大学、浙江师范大学、华南师范大学等21所高校同仁的鼎力相助，一并表示衷心感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