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和科学的融合者——日本童话作家宫泽贤治

  • 投稿周冲
  • 更新时间2015-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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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婷婷

(大连理工大学城市学院,辽宁大连116600)

摘要:日本诗人、童话作家宫泽贤治,既是一位活跃在日本东北农村的科学技术者,又是一位狂热的宗教主义者。科学与宗教,似乎完全不相容的两种观念,却同时存在于他的一言一行之中。本文通过对宫泽贤治生前记事本和部分作品的分析,试图总结出他在对这两种观念的选择中所体现的倾向性,结论是:虽然他对科学寄予厚望,但最终仍认为解救人类的唯一手段只有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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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宗教;科学;日本童话作家;宫泽贤治

中图分类号:I058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4)11—0137—02

宫泽贤治(1896~1933),日本诗人、童话作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一位地质学研究者,曾于1915年(大正四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盛冈高等农林学校(现岩手大学农业系)学习,在关丰太郎教授的指导下进行地质调查研究,并于1918年升入研究生院。专业的科学知识是宫泽贤治文学作品中不可忽视的一环。

在宫泽贤治宽广的文学世界中,年幼时就开始亲近的佛教思想无处不在。关于科学与宗教的关系,宫泽贤治在《银行铁道之夜》中曾提到:“如果能用实验把正确的思想和错误的思想完全区别开的话,那么只要清楚了这种实验的方法,信仰和化学就毫无分别了。”

宫泽贤治称自己的文学为“法华文学”,因为自从他18岁开始接触《法华经》以来,他的作品中就弥漫着浓郁的宗教味道。1920年(大正九年),宫泽贤治从盛冈高等农林学校毕业后,为了梦想和信仰而与父亲发生争执,离开家乡,孤身在东京,以写作和为出版社校对为生。同时,他参加了日莲教的国柱社,积极从事传教活动。在那时,他希望通过文学来推广宗教,以达到文学、宗教合二为一的境界。1921年(大正十年)9月,宫泽贤治收到妹妹病重的急报赶回家乡,又在父母和妹妹的劝说下,接受了农业学校的聘请,开始了自己的教学生涯。在从事教学工作期间,宫泽贤治更深入地体会了农村的现状,他的家乡岩手县一直都受寒流和海风的影响,庄稼经常因为日照不足或寒冷而颗粒不收。在深刻地了解了家乡的现实环境后,宫泽贤治决定用一生所学来努力改变这种状况。他的童话代表作之一《古斯考布德里的传记》中的主人公古斯考布德里为了提高农业产量,采用了“空中氧气固定法”和“人工降肥料雨”的方法,并用科学技术改变了因寒冷导致庄稼冻坏的恶劣环境。童话中的主人公便是宫泽贤治的化身,他的异想天开使他对科学怀有热切的期望。但是,当时的科学技术并非像宫泽贤治的童话中描述得那样神奇,科学技术并没有给岩手县带来任何奇迹。他开始认识到,要达到“万人共荣”的理想世界,仅仅依靠科学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他希望用宗教支撑起这个“世界的终极理想”。对于应该更重视宗教还是应该更重视科学,宫泽贤治在其作品中是这样叙述的:

“只有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的问题,是希望所有生物都获得真正的幸福,相信‘宇宙意识’这种东西呢,还是相信世界是偶然的存在,一切都是盲目的呢?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断片书简》

“信仰法华经,看起来似乎既陈腐又迷信,但无论怎样考虑、怎样调整,事实都并非如此……这比起设计肥料要务实几亿倍。”

——《年谱宫泽贤治传》

“宇宙意识”是指《法华经》中提到的思想,《法华经》劝人入世,舍得为天下众生之福而行事。因此,宫泽贤治一心梦想创造一个无贫穷且充满艺术与梦想的家园,以慈悲心和无私奉献为众生真正的幸福而努力,并将这种思想称为“宇宙意识”。“世界是偶然的存在”是宫泽贤治对科学的认识。从上面给出的两段话来看,与科学相比,宫泽贤治更重视宗教。他把自己彻底地托付给《法华经》,相信宗教才是拯救人类的唯一手段。

从这里就能看出宫泽贤治对科学的批判态度,他认为科学是冰冷的、没有人情味的东西;人类的最终幸福是宗教的精神幸福,而非科学的物质幸福。所以,科学只能是证明宗教的手段,是创立一种“新信仰”不可缺少的要素。

“序言

被科学所恐吓的信仰

全书的标准,著者

(1) 异空间的存在,天空和饿鬼,分子—原始—电子—真空—异单元—异构成,幻想,梦境河实际存在。

(2) 菩萨,佛和其他八界内的相互依存是通过反省和实践来证实的。

(3) 内心因果法则的存在,唯有靠因缘。

(4) 新信仰的确立。”

——《思索备忘录》

这是宫泽贤治遗留在记事本上的几句话,因为没有经过整理,看起来有些凌乱。从这个备忘录可以看出,宫泽贤治用分子等科学用语来证明异空间的存在,用反省和实践证明菩萨、佛、神的存在。而且,在《古斯考布德里的传记》中主人公古斯考布德里虽然致力于用科学造福社会,但最后仍献身于宗教,以殉死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古斯考布德里认为,“在天下人得到幸福之前,自己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并表现出了佛教的“不惜生命但惜求道”的献身精神。对于宫泽贤治来说,要使天下人达到真正的幸福,科学不是最终手段,宗教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只有它能充当人类精神方面的支柱,进而解决科学所不能解决的问题。

在宫泽贤治的作品中,宗教是贯穿始终的一条主线,而科学只不过体现在无数的科学用语上。他的代表诗集《春和修罗》中有这样一首诗——《折射率》:“七个森林中的这一个/在水中分外明亮/显得宏伟巨大/我踏着这条被冻得凹凸不平的小路/踩过这些破烂不堪的残雪/朝着对面缩成一团的铅灰色的云/像一个阴沉的邮递员(或是提着阿拉丁的神灯)/快步而行。”

诗中的“七个森林”是宫泽贤治的故乡岩手县的一处风景,“七个森林”中的其中一个,倒映在水中,因为光的折射关系,显得明亮、宏伟。凝视着一切的宫泽贤治,似乎看到了幻想中的天上世界。但这并不是现实,那个森林的宏伟巨大只不过是幻影,现实的道路是迂回曲折的。宫泽贤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阴沉的邮递员”,尽管前方阴云密布,但为了“邮递”《法华经》,他必须马不停蹄。在《法华经》中也有一节与这首诗的内容很相似,名字叫“化城玉”,讲述一支商队要穿过一个几千公顷的森林到达宝岛,在途中,人们因为疲倦和饥饿,纷纷主张放弃,领队者便用幻术在森林中变出一个巨大的城堡,身心俱疲的人们看到这个梦想中的驿站,立刻振奋了精神。而领队者又让城堡消失了,他对大家说:“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宝岛就在前面,这个城堡只是为了让我们休息一下而变幻出来的。”《折射率》中倒映在水中的森林和这个城堡一样,看起来都是那么宏伟巨大,但这些都不是现实,它们只能让人的精神稍作休息,但这种休息不是真实的,也不是最终的。

作为“法华行者”的宫泽贤治,一生都在为其理想而努力。他希望自己的父亲改信法华经,为此多次与父亲发生争执。临死时仍不忘将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华经文交给父亲,并对他说:“我这一生只求您可以把这部经文放在身边,去理解其中的佛意,您一定可以领悟到无上的佛道。”

就是这样一种狂热的执着,使宫泽贤治成为了大正时期独放异彩的作家。在日本全国各地的小学、中学国语课本中都可见他的作品,高中国语教材中则可见他的诗歌,日本不论哪个阶层、哪个年代的人,均能朗诵他那首《不怕风雨》的诗歌,也或多或少地读过他的作品。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宫泽贤治的生活方式及其作品中的人文主义、和平主义等被人们广泛关注,特别是近年来,其作品中的自然环境思想也被给予高度评价。正是他让我们重新认识了文学、科学和宗教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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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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