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磊磊
2015年3月15日，中纪委发布消息称，“明星官员”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次日，中豪商业集团对外宣布，该公司董事长刘卫高因个人原因辞去职务。
这样的一个结果，似乎满足了人们对“政商关系”、“权力寻租”的所有猜想。至于在这场政商关系中是否存在利益输送等问题，仍有待司法机关进一步查实。但毋庸置疑的是，刘卫高商业版图的急速扩充始终围绕着仇和仕途的扶摇直上进行，两个人“不一般”的关系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刘卫高是否能回归商坛尚不得而知，但如今再度回首这个商业巨子跳跃式的沉浮轨迹，从小商品之城义乌的“袜业大王”，到江苏宿迁的“刘半城”，再到挥斥于云南的中豪集团掌门人，不难发现“政商关系”这一敏感词汇始终围绕在他造富故事的左右。这是他跨界式发展的最大助力，也是使其深陷危机的原罪。
刘卫高的背影再次给同行者敲响了警钟，在金钱被权力无限放大的越界交易中，没有永远的胜者。
红顶浙商出身袜业
“目前，刘卫高在昆明接受有关部门调查。”消息源自于浙江省义乌市一家国有银行的知情人士。因涉及刘卫高公司贷款问题，几天前，银行方面曾前往昆明要求刘卫高在贷款文件上签字。
接近刘卫高的知情人士透露，早在2014年年底，刘卫高便已开始配合有关部门的调查。2015年年初，刘卫高被浙江省纪委带走，“其中原因不言自明，他在政商关系方面涉足太深”。‘ 在义乌机场路617号，刘卫高的多年老友赵明（化名）一早便在芬莉集团的老厂房处等候记者。“（刘卫高）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为人讲义气，是个实干的人。”他一边说一边摇头。“可惜这里太红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眼前这片面积100亩的土地，是刘卫高商路历程的起步点。1998年，刘卫高以20余万元一亩的价格买下了这块如今已经是义乌黄金地块的土地，斥资上亿元兴建厂房、购进设备，一跃成为义乌市第三大袜厂。
据赵明介绍，刘卫高在家中排行老二，父亲是“鸡毛换糖”那一代义乌商人中的一员，在义乌小商品市场经营一个摊位卖袜子。刘卫高兄弟三人的创业起家都离不开袜子，早期的刘卫高从上海一家中日合资企业处倒买残次品，再带回义乌加工后重新进行商标贴牌，“为此，他还被公安机关清查过”。赵明告诉记者。
在倒买倒卖积累了原始资本后，刘卫高开始购进设备开厂。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厂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扩大规模。“当时主要靠银行贷款，我们中有些人还帮他在银行做了担保。应该说直到2000年他才算是熬出头了，之前的日子都不好过。”芬莉集团隔壁的一家企业主刘强（化名）说。
从白手起家到第一家袜厂，做到义乌业内的龙头企业，再一跃至江苏、云南等地大刀阔斧地进行商业地产开发，成为500强企业的掌门人，今年48岁的刘卫高在外人看来，充满了传奇色彩。
“除了他的商业天分，另一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每一步都离不开权力的支持。”一位参与刘卫高投资宿迁项目的义乌老板如此评价。
结识仇和进军地产
多渠道消息称，在刘卫高背后支持他的人正是仇和。刘卫高与仇和的结识有几个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是：有媒体报道说，刘卫高2003年进入宿迁投资，结识了时任宿迁市市委书记仇和。2005年，他成立中豪置业有限公司，开始进军房地产。
“真实情况并非如此。”上述与刘卫高一起投资宿迁的义乌老板告诉媒体记者。其实，刘卫高的弟弟一直从事袜机进口生意，2003年前后，因涉嫌走私偷税，被江苏省海关羁押。为了“捞人”，刘卫高开始想尽办法疏通江苏的关系，并结识了彼时江苏省委的一位重要领导。后经该领导介绍，他认识了时任宿迁市市委书记仇和。
“在结识仇和之后，如何最大限度地配合仇和的执政方针，同时实现自身利益最大化，一直是刘卫高思考的问题。这一思考的结果，便是把义乌模式搬到宿迁。”义乌小商品市场老一代创业者董杭（化名）告诉媒体记者。2005年前后，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刘卫高从义乌小商品市场请了多位管理层，多次赴宿迁考察、研究。
彼时，全民招商提速经济和大拆大建改变城市风貌一直是仇和的两大执政方针。这给刘卫高商业版图的扩充提供了政策土壤。
2003年6月26日，江苏芬那丝企业有限公司在宿迁挂牌成立，由刘卫高及其妻子刘文玲共同出资。
2005年6月27日，江苏中豪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成立。与此同时，由中豪公司开发的宿迁·义乌国际商贸城项目破土动工。该项目总投资额近26亿元，总占地面积80余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146万平方米。
此后，由中豪集团开发的中豪国际花园、中豪国际广场、中豪国际星城、万晟凤凰美地一一面世。201 1年前后，中豪集团进一步扩充版图，成立了江苏运河文化城投资有限公司，又开发了运河天玺、运河春天、运河澜湾等项目。
“从最早刘卫高投资200万元办厂到中豪集团拿地开发，一路所涉及的用地、规划、审批，从市里到省里几乎都是一路绿灯。”彼时在宿迁市政府工作过的一位要求匿名的官员如比告诉记者。
2007年年末，仇和调任昆明市市委书记。上任后，仇和便把第一把火指向了城中村改造。而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正是刘卫高所控制的中豪置业。2008年，云南中豪注册成立，刘卫高意在把义乌模式从宿迁照搬到昆明。就算是在公开场合，仇和也从不避嫌对中豪公司的“信任”。
步伐太大引发恶果
从2008年开始，中豪集团在昆明的攻城战正式打响。从公开信息可以了解到，2008年9月23日，昆明市官渡区总面积877亩的7宗国有建设用地以开价7.8亿元、平均每亩90万元的价格被中豪收入囊中；201 1年3月，昆明当年面积最大、总价最高的，27块整体竞买地块被中豪置业以64.87亿元的价格拿下。在这两起用时均不超过10分钟的土地拍卖会上，中豪置业都是唯一的竞拍者，成交价格均为起拍价。而在螺蛳湾项目的推进过程中，对于土地征收、老螺蛳湾搬迁、生态和历史遗留保护三个问题的争议始终围绕其中。
强制征收、强制搬迁，行政力量在螺蛳湾的开发过程中成了坚定不移的“护航者”，在见诸报端的媒体报道中，拆迁户和老螺蛳湾的业主曾爆发多次群体陛事件。但在这些从未停歇的争议中，螺蛳湾的建设却从未停步。
如今，从昆明螺蛳湾的现场可以看到，和门前车水马龙的一期相比，螺蛳湾二期、三期却一直不温不火。在参与刘卫高前往昆明投资考察的董杭看来，刘卫高在昆明螺蛳湾项目上的失败，主要因为步伐太大，管理能力和资金链都难以为继，“想凭借行政力量的支持一口吃个胖子。事实证明，这是行不通的”。
从义乌走出来的刘卫高，和义乌一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传出刘卫高被调查的消息后，义乌炸开了锅。
据悉，义乌市政府在刘卫高接受调查期间，专门就刘卫高遗留债权问题召开了会议。“目前，问题都被盖在锅里，谁都不敢揭开盖子。刘卫高在义乌涉及的民间借贷金额不少于20亿元。如果刘卫高真的出事了，很可能在义乌引起大面积连锁反应。”知情人士如此介绍。
（摘编自《法治周末》）
